1909年,也就是整整100年前,清朝末代皇帝溥儀就位,是為宣統元年,當年崖州來了最后一位行政長官——范云梯。此時的大清王朝已經日趨沒落,風雨飄搖。范云梯在此后的10年間,輾轉任職于海南島各地,擔任縣官或州官,留下了不少宦海美談。范在任職期間,先后創辦了崖州直隸州高等小學堂、初等小學堂、平民夜學堂等公辦學校,為崖州歷代官員辦學之最。據考證,三亞的“天涯海角”景區內,有一塊刻著“南天一柱”的海邊巨石,即為范云梯的題刻。
寒門書生顛沛兩廣
透過查找范云梯在海南的零星記載,海南日報記者發現了這位崖州最后一任行政長官司范云梯一些可圈可點的事跡。
1863年,范云梯出生在廣西永安州(今蒙山縣)東平里水竇村,19歲時考取生員后,就讀當地的湄江書院,5年后因家貧不得不輟學回村,與友人一起在村里的獨守廟設學授徒。
1897年,34歲的范云梯由一名“廩生”選登為“拔貢”,第二年赴京趕考,雖然成績不菲,可惜因病未能參加復試;不久遇到“戊戌政變”,于是南歸,在廣西邊防大營某部辦理文案。
此后的幾年中,范云梯在廣西和廣東兩地政界和軍界擔任雜職。1902年,范云梯被授以“廣東瓊崖兵備”,成功辦理了一些訟案,幫助了不少朋友,解救過一位被土匪圍城的縣官。這些際遇使得他在民間和官方的口碑極佳,老百姓曾送他“兩袖清風”的牌匾。
深入民調呵護黎胞
光緒二十年(1894年)前后,瓊山、定安一些不法之徒進入民族地區,白天以買紅藤為名,夜晚則盜竊牛馬,熟悉黎峒的人甚至進入村寨,教唆黎民進行欺詐之事,貽害無窮;更有一些黎峒惡棍因偷盜牛馬被抓獲并扭送公堂后,對揭發者懷恨在心,便陰謀害人,使得喪命者不少,因此人人傷心切齒。
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政績卓著的范云梯被委任嶺門撫黎分局委員(嶺門即今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灣嶺一帶),他專門深入黎峒,調查取證,嚴辦了外來客商借收購紅藤為名偷盜耕牛案件。第二年,他根據黎峒治安情況,報請撫黎總局刻石曉諭黎漢百姓,以規約的形式確保黎胞的利益和力促民族之間的團結。
設立于光緒三十二年,現存于瓊中的兩塊“奉道憲嚴禁”碑刻,碑文開頭有“光緒三十年四月初十日據嶺門撫黎分局委員范云梯稟稱”等字樣,估計禁碑不是范云梯所題刻,但應該是他深入、真實和詳盡的民間調查所催生的。
歷經百年之后,碑上不少文字已經漫漶難辨,但碑文整體意思還很連貫,如“造魔克符書咒詛殺人,并下毒藥害人,按律照依謀殺論”、“偷盜田野有生之物,亦應照竊賊計……亦不得私行議罰”、“客黎買賣貨物斗秤須要公平,彼此交易有賠有送,不得強牽牛馬及將兒女抵債,違者送官究辦”、“客民出入黎峒要有定止宅主,如有強人生妻幼女,欺詐……該向宅主究論,違者一并送官究治”等等,都是非常具體化的規條。
宦跡飄忽遍及海南
從1904年起,范云梯先后任代理樂會(今屬瓊海)知縣、代理儋州知州和萬縣(今萬寧)知縣,所到之處皆有政聲。
在儋州任上,他曾成功平息了王李等二十四姓和陳吳等十八姓積怨多年的械斗事件;不過,范云梯當時也做過一件“糊涂事”:收下百姓送給他的沉香,然后托人帶回老家給父親治病,其父范超義知道真情后,當即寄回沉香,并附上家書一封,對兒子訓教了一番。
在萬寧時,范云梯碰上當地流行瘟疫,便親往各村各寨了解疫情,幫助老百姓改變衛生陋習,并獻出藥方驅除瘟疫。疫情過后,百姓給他送來“萬民傘”,旌表他的功勞;城內城外各家門前都掛起燈籠,寫上“官清民樂”四字。
創崖州歷代官員辦學之最
1909年,范云梯調任崖州直隸州知州,據傳那年春節,他在州城衙門張貼了自己撰寫的一副春聯:
在一日位,盡一日心,自我無私嚴執法,敢視機關為傳舍;
讓幾分情,說幾分理,大家有事好商量,莫因涉訟到公門。
有人做過考證,在范云梯蒞任之前,崖州只有私塾,早已沒有公立的學校;范在任職期間,先后創辦了崖州直隸州高等小學堂、初等小學堂、平民夜學堂、農學堂、工藝學堂和巡警學堂等公辦學校,為崖州歷代官員辦學之最。
其中的平民夜學堂,專門吸收失學的青年男女,由公家提供燈油、書籍和紙筆等學習用品,很像解放后的農村“夜校”;工藝學堂則教學生織布、造紙和編織藤竹家具等手藝,聽起來有點像今天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就業培訓”。
辛亥革命爆發的1911年,范云梯調任瓊山知縣,離開崖州時,百姓送給他一件眾人簽名的“萬民衣”,感謝他的恩德。范云梯剛當了3天的瓊山知縣,瓊崖道員劉永滇便提出要坐他的交椅;不久,范被推舉為瓊崖都督。
1912年,清朝滅亡,民國建立,范云梯黯然返鄉,開始走他的另一段人生旅途和政治道路。1940年正月初六,時為廣西省咨議局議長、77歲的范云梯病故于任內,卻因家貧停柩達2個月之久不能發喪。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回首1902年至1912年,也就是范云梯在海南當官的10年期間,他的足跡走遍了海南島的東、西、南、北、中,這在他之前的官員中,恐怕還沒有過先例。
巨石題刻留下懸念
三亞的“天涯海角”景區內,有一塊巍然屹立在海邊的巨石,自上而下刻著“南天一柱”四個剛健遒勁的楷體大字。1980版和1990版面值為“貳圓”的人民幣北面,就印有“南天一柱”的景色。但由于風化的緣故,這一摩崖石刻的落款一度無法辨認,于是,它的題刻者是誰,在20多年前還是個謎!
酷愛歷史文化研究的三亞人游師良先生,為了揭開謎底,曾經四處查訪考究,他從民間一些見過范云梯書法作品的老者那里得知,“南天一柱”很像范云梯的筆跡,但畢竟只是傳聞。
1986年初,游師良搭設竹梯,爬近“南天一柱”四字,發現兩側還有一些沒有完全剝蝕的字跡,于是幾經反復,一筆一劃地用粉筆分別在左右兩邊勾勒出“永安范云梯題”和“宣統元年”等字樣。懸念至此終于揭開。
2009年春節前,三亞崖城鎮遵導村的村民陳鵬才,將一對半木刻楹聯轉讓給了“天涯海角”景區。2月24日上午,海南日報記者與游師良一起前往該景區,有幸看到了這三塊楹聯,其中完整的一副為:“有如此錦繡江山其恰稱天南極地,看將來文明氣象居然海上雄州。”題寫時間為“宣統二年秋月”,落款是“權崖州直隸州事永安范云梯”。“楹聯的字體跟‘南天一柱’的風格一樣,尤其是‘南天’和‘天南’的筆跡,簡直如出一轍!”游師良興奮地大聲說道。
范云梯在崖州任職時間有3年之久,到任伊始就題刻了“南天一柱”,似乎有表明志向,自己給自己施加重擔的弦外之音,而且,也許他不只是要作崖州的“南天一柱”,更要作整個瓊州大地的“南天一柱”。
范云梯辦學經費引爭議
范云梯當上了崖州知州,表面上看很風光,其實在日益腐朽的清末,要施展個人的政治抱負談何容易?于是,他創辦那么多的學堂,經費問題就顯得有點來路不明。
1996年秋天,廣西蒙山縣政協和文聯一行5人,組成“范云梯史料采訪組”來到海南,幾乎是重走范任職過的地方,尋訪相關知情人,搜集有關范云梯的資料。“采訪組”成員之一的蒙山縣原文聯主席刁光全(筆名夏沨),1997年初出版了小說《清官范云梯》。該書尚未正式印刷發行。書中所附的《范云梯年表》,將范氏的一生真實、扼要地勾勒了出來。
刁光全書中寫到:范氏這樣的舉動使得人們議論紛紛,有人說范云梯過去的清官名聲是假的,現在升了知州要刮地皮了;更有人說,范云梯賣官銀子入自己腰包,是崖州有史以來最大的貪官。殊不知他“援例賣官”得來的錢都用于創辦公學了。
已故三亞文化人周振東先生,在《崖縣滄桑四十年》一文中,對范云梯的評價很高:“宣統年間,知州范云梯頗有作為,對教育事業的發展有過積極的貢獻。如在原鰲山書院和時雍學堂的基礎上,增設初級師范學校和崖縣高級小學校,并創辦了農藝講習所、工藝講習所和黎民講習所,開展成人教育。”
然而,清末年間,政府連官餉都難以為繼,怎么可能在教育方面進行投入呢?范云梯又是如何籌措辦學經費的呢?賣官收銀!這是崖城百姓所熟知的,三亞文化工作者陳錫禮在文章《范云梯與崖州新學》中曾有所涉及。
范云梯死后,蒙山人編撰的《蒙山縣人物志材稿》這樣描述他:“云梯體貌魁梧,語音洪亮,為諸生時善親心,講學課徒得修金輒以助大家庭生活。通籍后論事能持大體,詞敏而婉。兩廣總督岑春煊最不易事,往往盛怒之下,聆云梯數言而霽威。生平常周人之急,施不望報,其言行雖偶有小庇,畢竟大德不逾,天才活潑,良足多也。”此般評價倒也客觀可信,沒有太過刻意拔高之處。
歷史有時候真是說不清楚,而評價一個歷史人物,更應慎之又慎,以免失之公允而誤導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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